世界上鲜有国家像巴西一样视足球如同生命。巴西国家队，这支黄绿军团(la Verdeamarela)自1930年有世界杯历史以来就从未缺席过这一体育盛会。巴西曾五次夺冠，是夺冠次数最多的国家。对于巴西人而言，足球是一个施展抱负的非常重要的渠道。多少成功的球员都在证明，无论你出身如何，只要你足够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成为人上人。

之所以说足球是巴西人改变命运的重要渠道，是因为不管从经济角度还是种族角度看，巴西都是一个人口结构非常多元的国家，但又是一个社会不平等非常严重的国家。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巴西在美洲地区贫富分化最严重的国家排名榜单中名列第三，仅好于海地和伯利兹。正因为如此，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是一大部分巴西人打通阶层上升渠道的少数方式之一，而对于那些经济贫困而又非白人的巴西人而言，更是如此。

在巴西，白人在大学、企业、政党等方面占据统治地位，而足球是少数几个具有相对较高包容性的领域。无论是俱乐部，还是国家队，都有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球员。像贝利、罗纳尔迪尼奥、罗马里奥这样的明星球员已经成为了全球偶像。然而即便如此，足球依旧体现出了根植于巴西历史土壤中的社会分裂。

也许很难相信，足球这个激发了一大部分巴西人激情的运动项目也有过种族排斥的黑历史。100多年前，足球来到了巴西，而当时被认为只是白人精英的游戏。那时候的足球队也存在种族隔离。直到1930年，这项运动才向大部分巴西人开放，球队也慢慢地接受白人以外的球员。如今，尽管种族和阶层的区分不像过去那么明显，但依旧能找到个别突出的案例。其中最为人所知的例子就是里约热内卢的两支队伍：弗拉门戈队和弗罗米嫩塞队，堪称同城死敌。

弗罗米嫩塞队于1902年创建，彼时巴西废除奴隶制已有14年之久。该队队员来自里约精英阶层的子女。他们接触到足球，要么是来自留学欧陆的经历，要么是受到在巴西的英国侨民的影响。弗罗米嫩塞队的球迷有一个世人熟知的绰号，叫“米粉”（pó-de-arroz）。典出何处呢？1914年,一位名叫卡洛斯·阿尔贝托的黑白混血球员为免遭该队球迷的迫害，便用米粉遍涂全身，遮住了自己的肤色。而弗拉门戈队是一支由社会下层组成的球队，所以每当弗罗米嫩塞队攻入弗拉门戈队一球时，“米粉”们便齐声大喊：“耶！哦耶！闭嘴！窟里人！”为什么叫对方球迷为“窟里人”呢？因为他们大都居住在贫民窟。

卡洛斯·阿尔贝托以米粉涂身的故事已经过去一个多世纪了，但仍有球员会因肤色问题而遭到歧视。然而，无论在俱乐部还是在社会上，种族歧视依然还是一个禁忌话题。足球折射出了巴西种族和阶层问题的复杂性，而它们之间的区别又往往含混不清。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各家俱乐部在包容性方面做出了很大的成绩，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路依然漫漫。

【本文原刊于2018年6月《外交杂志》（拉美版）网站，作者克里斯提·F·洛佩斯（Christian F. López），译者温大琳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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